搖個筆桿就可以吃人了

陳真 2005. 6. 19

魯迅說，禮教會吃人。但現在要吃人，哪需要訴諸禮教？搖個筆桿就可以吃人了。

表達方式之所以是問題所在，是因為它會吃人。難道你以為那些字眼以及它們的排列組合方式是無心的嗎？難道你以為犬儒主義者沒事故意把衣服弄髒弄破真的只是出於純樸？難道你以為這一切表達方式都如許清純，不含騙術？

依我看，劃歸人之親疏遠近的主要依據之一就是人們的表達方式。表達不一定要動筆，不會表達也是一種表達。我喜歡那些言語單純的人。當然，我指的是真的單純，而不是故做單純狀或故作粗俗。

而我最反彈的就是「故做」。「故做」是要做什麼？不為別的，就是吃人；吃人就是踩到你頭上來，表示他比你更行更有愛心更有學問更有道德更高貴更有氣質等等等。

居於優勢的人，因為缺乏自信和某種安全感，為了進一步鞏固優勢，他得建立起一些不可置疑的神話，建立起一種凡人無法僭越的血統，虛構一種高度，方能以俯角六十度看著你。而建立神話的依據就是文字。

你要看一個人 IQ 多少、品性如何等等，不必找徵信社，也不必來董事長門診掛號做 IQ 測驗，你只要看他「怎麼」講話、「怎麼」寫字，就能知道他心裏有哪些妖魔鬼怪，知道他在想些什麼，知道他智商多少，知道他品性如何，知道他信心指數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