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亨利.梭特(Henry Salt)
出處:前言,《親系譜的信仰》(The Creed of Kinship , London: Constable &Co., 1935.)
翻譯:李鑑慧
人道主義的書籍通常頂多宣揚單一的所謂人道目標,如和平主義、社會主義或是動物權。但在我看來,這些理想都為一種親系譜的感情(sense of kinship)所激發,它們若無法被整體看待的話,將不會達到最後的成功。親系譜的信仰(the Creed of Kinship),在我看來,本是一個宗教,且是眾多宗教中最偉大的。
人道聯盟近三十年來的工作,就是出於這個想法。我們指出了存在於社會中的野蠻與殘酷,有一段時間,甚至也取得些許認同,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來臨卻又摧毀了我們小小的成就。在這本書中,我將試圖重述人道聯盟的原則。當然,我明白,這將不是左右逢源的想法。我也很清楚,我們不是需要數年,而是需要數個世代,才有辦法讓人們嚴肅看待我所談的這個信仰。然而,在世界前方還有無限的未來,我不認為我們的工作會白費。
由於本書篇幅所限,我無法談到眾多曾經致力於人道目標的思想家所做的貢獻,唯書末提及詩人雪萊時,我展示了過往世代如何預見那屬於未來的良心和智慧。在雪萊所想見的「野蠻」與「人道」兩種相抗勢力這想法中,我們彷彿見到唯一能夠理性解釋這個世界的唯一線索。
有些評論家或許會認為我對同志陳義過高,而且現實也不需要我們做如此無謂的討論。但我卻不這麼認為,簡單說:這才是一切事務的要義。我當然不否認在現階段,或許也包括很長遠的未來,我們需要有獨立的人道團體,各司其職,各行其事;然而在這點認知之外,至少在思想上,我們應該採取一個更長遠的眼光,試圖想像哪些同性質的改革目標,儘管現階段不適於提出,往後卻必將實現。我認為,我們的運動已經進展到一個關鍵階段,在這個階段,整體性地理解我們的目標將是當務之急,這也是我對那些期望我單獨宣揚和平主義、社會主義、素食主義或是其它智識與倫理改革的讀者所做的解釋。所有這些具有同根源的目標,在這本書中,我都將之納入人道主義這個信條底下來討論。
曾經,當有一位帶有敵意的記者說我是「怪胎的總集合」時,我還感到受寵若驚呢。他顯然是嘲笑我不單宣揚 A 目標或 B 目標,而是所有的人道目標,但這也正是我的目的。我期盼各個偉大目標的匯流與融合;我在意的不是那些緊守舊信條、對改革事物毫無興趣的無可救藥的人們,反而是那些只見到問題一隅,如社會主義或動物福利問題,但卻無法掌握問題整體意義與重要性的「殘缺的人道主義者」(part-humanitarianisms)。當下存在一個有趣但卻令人難過的現象,那就是,改革者有時彼此疑懼,如社會主義者疑懼動保人士,動保人士疑懼社會主義者,或是和平主義者兩個都疑懼。也因此,這屬於未來的信條包含了現階段仍被分別看待的信仰;而我的論點就是,只有當它們能夠能合一被看待時,它們才有辦法真正被理解—思想上的包羅萬象比掛一漏萬還更接近理性。真正的怪人不是那些整體研究社會課題的人,而是那些偶爾蜻蜓點水,實際上卻拒絕真正理解問題的人。
我想用最簡短的話語,將這本書的結論條列如下:
1.我們現階段所謂的「文明」只是一種「修辭」(manner of speaking),實際上,它與我們可能想見的境界相比,仍處粗陋狀態。
2.任何真實道德的基礎,都必須建立在所有生命間的一種親系譜的感情上。
3.我們無法有恆久的國家福祉,除非貧富間的巨大差異能夠消除。
4.我們無法止息戰爭,除非我們不再頌揚從戎之英勇。
5.我們必須從此開始討論「動物的權利」;殘酷的運動、動物實驗以及肉食與文明生活皆不相容。
6.「思想自由」是進步所不可或缺的,而那屬於未來的信仰就是親系譜的信仰,人與動物關係間的憲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