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就出生在你要我出生的房子裏》
文/何力
我就出生在你要我出生的房子裏,
我就住在你要我居住的城市,
我將活在你要我活著的國家,
我將被埋在你要我消失的地方。
我就帶著你為我準備的水和乾糧,
我就踩著你做的鞋走在戈壁的路上;
我就披著你縫的衣服遮擋風雨和太陽,
我就路過你熟悉的每個城市和村莊。
我就握著你交給我的生命,
我就唱著你為我寫下的命運,
我就扛著你為我種下的信仰,
我將度過你扔給我的時光。
我將遇到你為我生的和我一樣的姑娘,
和她一起看著孩子們自由的成長;
我將承受你送給我的幸福和悲傷,
默默回想你在我心中的模樣。
97年的7月我開始動筆寫這首歌,其間經歷了一次幾乎失去生命的車禍。99年底,這首歌的錄音完成後,我回了一趟新疆。在一次和朋友門的聚會中,我無意中聽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關於音樂的一個故事,是一首馬頭琴曲的來歷:
在沙漠腹地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裏,駱駝媽媽艱難的生下了孩子。可是駱駝的主人發現,駝媽媽拒絕給自己的孩子餵奶。這急壞了主人,想盡了辦法,還是毫無結果。無奈之中,聽從僕人的建議,找來一位元琴師——試圖用音樂來獲取駝媽媽的奶水。琴師創作了一首曲子,在演奏的過程中,在場的人們驚奇的發現,駝媽媽流下了眼淚。小駱駝終於吃上了奶水,幸福的依偎在母親的懷裏。這首曲子也因此被命名為《孤獨的小駱駝》。我記得當時聽故事的朋友,好象都變成了駝媽媽,淚光閃閃。
這個故事從此烙在我的心上。我打聽了很多人,終於見到了那位琴師最後一個弟子,有了一次交談,但是非常遺憾,原曲是無法再聽到了。因為種種原因,弟子早將自己的馬頭琴束置高閣,改行成了一個影視導演。但他依然激動的向我證實了這個曲子:它要用他師傅製作的特殊的琴來演奏,它的確使駝媽媽流下了眼淚,聽到它的人也都沈浸在絕無僅有的感動中。他還對我講到了他師傅沈重而悠長的呼吸和音樂的配合。即使無緣再聽到它,我還是深深的感動。
音樂不僅愉悅人類,它還有很多功能已經得到證實,它可以治病,可以嚇唬老鼠,可以改變鮮花開放的時間。甚至對現代人來說對牛彈琴也已成往事——人類發現給母牛擠奶時放音樂,母牛就不再發脾氣,和擠奶工的配合越來越好。但《孤獨的小駱駝》的故事始終在促使我思考:駝媽媽為什麽拒絕給自己的孩子餵奶,又怎樣被一首音樂打動?這個問題就象兒時無解的難題,即使老師給出了答案,可最終的結果還是在生活和時間的手裏。
我甚至自做主張,要寫一個音樂劇:駱駝媽媽拒絕給自己的孩子餵奶,是擔心再一次降臨在小駱駝身上的苦難命運——活在這個弱肉強食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饒恕的人類統治的地球上。我聽過一名在戰亂中失去妻子的父親抱著自己的孩子說:我沒有奶水,但我要用仇恨代替母乳,養大我的孩子。可是,人類的音樂還是給了駱駝媽媽一線希望,她恢復了對人類的信心。
今生似乎無緣聽到《孤獨的小駱駝》了。今天的時代,這樣的故事也顯得有些不合適宜,感動駱駝媽媽的音樂,也隨風而去。但是在99年3月底,我完成了《我就出生在你要我出生的房子裏》的詞曲創作,每當唱起它,腦海裏就會響起這首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,我想一定是這首歌裏多了關於駱駝媽媽的故事。
我想把他唱給和我一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,唱給所有偉大的母親和所有熱愛母親的人們。當然,還有駱駝嗎媽媽和它孤獨的孩子。 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