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人的一生無災無難無病無痛,這些都免不了. 但災難或生老病死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面對它的一種不良態度.
態度就是一種審美觀,一種鑑賞能力,一種判斷是非美醜的方式.
我不好意思指名道姓,但我認識許多很想搶得先機並且以一種趨勢專家自居的朋友,但他們倒是我看過最無能理解狀況的一些很遲鈍很沒有美感的笨蛋;他們一心想抓住趨勢,老是喜歡以指導者自居,喜歡在事發後第一時間搶頭條,故做先知狀.但事實證明,他們的一切所謂預測或評價,全是錯的,可笑的.
喜歡充當指導者,這我沒意見,但你得真有那個本事才行不是嗎? 這樣一種本事,不是建立在當下的一種新聞走向之掌握,而是建立在對於人事物某種 "本質" 的一種深度理解.
這樣一種鑑賞能力,不管是在個人層面或社會層面,都很重要. 沒有人能掌握未來,但我們能掌握對於未來的一種態度或能力.
就好像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,什麼時候會走什麼衰運,但我對此無懼,因為我對未知之事有一種理解,一種態度,我知道該怎麼面對它,我知道如何掌握某種不成文的 "法則". 有了這樣一種好的態度,還有什麼風雨能使我畏懼或擔憂?
政治也一樣. 政客並不可怕,政治本來就是政客的一種職業. 可怕的不是政客,可怕的是不受控制的政客.或者說,可怕的是人們對於政治的態度,這樣一種鑑賞能力,事關重大,因為人事物的諸多後果,只是反映這樣一種美學,這樣一種品味.
比方說,某個政治人物在某地吃得開,當總統當明星當偶像,但同樣一個人,到了另一種品味的國度,很可能就吃不開了,除非他改變成另一種面貌.
人如此,事情的作法也一樣. 我不是說外國品味好,台灣差,我是說外國不怎麼好,台灣更爛.
倪匡有句話說,悲劇就是 "盲人騎瞎馬,夜半臨深淵". 他要掉下深淵了,但他自己不知道,反而還騎馬騎得很高興,得意洋洋.
不管看待台灣或西方社會,比方說美國,我總有這樣一種感覺: 人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. 他快墮入深淵了,但他還興奮狂熱得很,還以為自己在替天行道呢.
美國官方智囊,評估美國本土在未來十年內遭受核武器攻擊的機率大於 50 %.
但這個機率,並不是宿命的,它只是一種 "果";你種了什麼 "因",就會收穫那樣的 "果". 你的美學道德品味或你的理性能力等等這一切,綜合成一種鑑賞能力,這能力,決定了你將得到什麼樣的後果,以及你將對別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.
我反覆只能談這個,因為我沒有超能力,也不是囝仔仙,不可能替你改運或改風水,不可能替你事先移除風風雨雨,我們能做的,不是叫風雨不要來,而是讓你明白風雨是怎麼一回事,它是怎麼來的,以及哪些可避免,哪些不可免,當不可避免的災難來時,該怎麼面對.
當你回頭看人類的歷史,感覺就像同一部片倒帶反覆看好幾遍,劇情都差不多,導演手法也差不多,演員嘴臉更是彼此神似. 或許就像同一部片,同時在世界各地上映.
歷史不斷複製自身,似乎就像一種逃不掉的詛咒和宿命.但儘管如此,隱約中,你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,有些災難場面顯然可以避免.但要避免它,不是靠什麼偉大的政治家或英雄烈士,而只是靠一種 "微調",眾人只要稍微調整一下你的態度,稍微調整一下你的眼光你對是非美醜的評價方式,整個世界似乎就會逸出一個乍看命定的軌道,向一個災難比較少的方向走去.
五光十色的喧囂世界,有些東西因其不夠酷炫或缺乏物質基礎,因此從不被聽見. 但它就像一種數學原理或物理法則,不管多麼無趣,多麼缺乏市場,世界事實上是依據這樣一些法則在運轉,你不理它,它會理你.你不屑一加一等於二,但一加一還是等於二.
你不鳥它,不屑它,摀住耳朵,當做沒聽見,但它還是會起作用,終究你還是得回過頭來,看看人類自導自演的這部歷史長片,為什麼同樣的故事一再重演,為什麼許多事居然可以 "預見". 因為那根本不是一種預見,就好像我知道一加一等於二並不是一種預見一樣.
如果要給這些想法,派給一個學科屬性,那我們顯然不是在談政治學,不是在談心理學,而是在談一種跟數學或邏輯很類似的東西.
跟這位 YUJUNG 老兄(或小姐)一樣,我也很崇洋,如果不崇洋,怎麼會把人生最好的十年時光,以一種近乎清貧的方式,在寒冷孤單的異國它鄉渡過.
跟你一樣,每當我看到西方人對行人與車輛的態度,看到他們對行動不便者的體貼和禮讓,看到他們對人的尊重,心裏免不了有一種惆悵.
我常說哲學或思想很蒼白,意思是,它得有一種熱情和生命在裏頭,才有力量. 它並不是想像中那樣蒼白,也許在不知不覺中,人們還是受到它的影響.
在台灣,我覺得孔子或老莊等等,就跟蔣公一樣,只是一些作古的人,他不存在了,存在的只是一些 "嘉言錄",一些試題,但在西方,處處似乎都還是蘇格拉底或康德或羅素或維根斯坦的影子. 他們的價值不在提供一套救國救民的方針,也不在提供某一種品味或見解,而是提供對於品味的種種疑惑或思考.他不是要告訴你某一種可能,而是要告訴你種種有關 "可能性" 的思考.
陳真
發佈日期: 2005.10.16
發佈時間:
上午 8:13